狱檀

年过半百之后的旅行是怎样的呢？从黑暗中复兴的罗马古城出发，一路上听着马蹄咯哒咯哒，从沟壑纵横的石柱间的销子上一跃而下。在意大利半岛的沙滩上乘一艘大船，在第勒尼安海上，同几个漂亮夫人讲起弗洛伦撒的故事，从圣阿加塔大教堂的顶端跳下来，身上沾着稻草，就去买那些有着可爱雀斑姑娘们的鲜花，再讪笑着把花为她们戴上。在橙红又蔚蓝的夕阳里，同海鸥一起站在西西里岛美丽的海蚀柱顶上。爱奥尼亚湾的海咆哮起来，乘船，再乘船，在暴风雨中救下的水手已经睡去，我还在深夜里在甲板上哼着家乡的歌。亲爱的克劳迪亚，我们的母亲还好吗？揪下一根鹰的羽毛，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就开始写信。手脚不如从前快了，天黑之前没法翻过那座该死的雪山。马西亚夫就快到了，深夜，袖剑在石头上磨得像雪一样白。印度商人的毯子替换了被磨烂的甲胄，暴风雪钻进旧伤的刺痛唤醒被冻僵了的神经。我的时间太少，太少了，心中的疑惑却丝毫不减。我在遍布着红十字标识的土地上举步维艰，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——因为这个故事是成千上万个故事的缩影，世界不会因为它的结束而有任何损失。艾吉奥.奥迪托雷从不缺朋友，和这片阿泰尔曾经踩过的泥土融为一体，是足以使我魂灵安息的归宿。

——《艾吉奥.奥迪托雷回忆录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