狱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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♡会不定期摸/写自家孩子♡


(脚下多坑,常常跳坑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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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变成芝士焗土豆泥_(•̀ω•́ 」∠)_

「 稻 草 人 」scarecrow.(十一岁)




这年春天,正好是融雪的时节。白沙街孤儿院的一项大工程完成了。贴着那栋旧阁楼光秃秃的墙壁,平地建起了一栋三层水泥房。


赶上这个季节,工人们的要价翻了一倍。克利切清了工钱,打发他们离开孤儿院。他从街上买了好几桶油漆涂料,自己一桶一桶地扛回来。


趁着太阳还没落山,克利切招呼来十岁以上的大孩子。他说,孩子们要在晚饭前给一楼所有的墙壁刷上油漆。艾玛也在其中,她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。


孩子们很快喜欢上这项填色游戏一样的工作。他们胡乱地涂着墙壁,又嬉笑着往对方身上涂油漆。克利切大声制止他们。他爬上高高的梯子,一个人粉刷二楼的墙壁。


“艾玛,你可以把桶交给男孩子们。”克利切看着女孩双手努力将桶立在草帽上,身体滑稽地晃来晃去。他沙哑地笑出声来。


“不许笑!克利切快干活!”艾玛有些恼羞成怒。克利切连忙闭嘴,他从女孩的头顶沾取油漆,对着墙壁挥动起大刷子。克利切今天出门时刚换的红格子衬衫和厚实的蓝色工装,很快被染上了蓝的绿的油漆。


太阳最后的一丝余晖使克利切感到眩晕。两层楼的墙壁都粉刷完成,鲜艳的涂料在闪闪发光。艾玛依旧在帮他举着油漆桶。克利切爬下梯子的时候一直看着她,结果失足摔了下来。


“啊!你没事吧,克利切?”艾玛慌忙放下油漆桶,搀着克利切站起来。她抬头看见克利切脸上一道鲜艳的绿色涂料,开心地咧着嘴笑,“克利切是大花猫!”


“艾玛小姐,你像只小花猫。”克利切笑眯眯地揉着女孩的头发,那些棕色的发丝早就被油漆粘在了一起,“吃完晚饭,请一定要记得洗头。”


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。艾玛离开餐厅时,看见克利切脸贴着桌面一动不动。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粥。


自从盖了新房子,克利切真的辛苦极了。艾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,她听见了大男孩又慢又轻的呼吸。她弯下腰,偷偷亲了一口克利切的耳朵。


“晚安,我们的克利切。”


……


没过几天,新房子的粉刷就完成了。一些没有残疾的大孩子们可以先搬进新家。克利切和维诺妮卡将旧家具从卡车上卸下来。一楼除了克利切的新房间,还有间明亮的玩具屋。现在,克利切带回来的玩意儿终于不用堆在床底下了。


艾玛也搬进了新屋子。宽敞的屋子和新床铺令人心情舒畅,孩子们正为装饰这间屋子叽叽喳喳地争论个不停。


这天傍晚,消失了一下午的克利切匆匆走进孤儿院。没人能猜到他带来了什么——黄油面包,火腿和牛奶,还有一袋彩球。


孩子们都快开心疯了,他们围着克利切欢呼雀跃。维诺妮卡将肉煎熟了,确保每个人能有一小片夹在面包里。克利切把彩球挂在餐厅的横梁上,按下开关,它们就会发出七彩的光。


“今天是我们的节日。”克利切在晚餐前冲着孩子们张开双臂,微笑的眼睛闪闪发光“庆祝我们有了新房子。”


艾玛激动地吃完了面包,遗憾的是她并没尝出肉的味道。今夜,她换上了几年前那条白色的旧裙子,裙子太短,露出了女孩洁白纤细的小腿。她依旧觉得自己像个公主。站在七彩的灯光下,任何女孩都会是舞会的主角。


孩子们欢乐地跳着唱着,沐浴着梦幻的斑斓的灯光。艾玛隔着攒动的人头,她看见克利切坐在门槛上,消瘦的身体一半门里一半门外。蓝色眸子阴沉又悲悯地注视着一切。


艾玛穿过人群,径直来到他的面前。彩球此时发出的红光刚好与女孩的脸融为一体。


“克利切……能教我跳舞吗?”


“嗯?艾玛小姐不会吗?”克利切猛地回过神来,用力眨了眨眼睛。


“从来没有人教过我……”艾玛扭扭捏捏地低着头。


“您要学的还很多呢,艾玛小姐。”


艾玛依旧低着头。晃眼的灯光里,他看见克利切的手臂迟疑地朝自己伸了过来。大男孩搂住她的腰,抬起她的手。他们十指相扣,在七彩的光影里笨拙地舞蹈。


艾玛数不清有多少次踩中了克利切的脚,克利切不协调的步子总是险些将她绊倒。他们磕磕绊绊地在人群里转圈。没人会嘲笑他们。女孩咯咯地笑着,绯红的面颊在光线下眉飞色舞。今夜,她至少学会了一件事——那就是克利切对舞蹈一窍不通。


“以后……要是每天都能有这样的舞会就好了,克利切。”


克利切冲艾玛做鬼脸。他盘腿坐上餐桌,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。彩球的光芒已经黯淡下来,维诺妮卡带着年纪小的孩子回房间睡了。剩下的几个孩子听见了艾玛的话,兴奋地凑过来说个不停。


“对啊!先生,我们每天都开舞会吧!”


“先生,我们以后每天都能吃上肉吗?”


“每天都开舞会!每天都吃面包!”


“小兔崽子,你们是想累死克利切吗……”克利切不耐烦地打着哈欠,他用力揉着一个孩子的脸蛋,柔和的蓝色眼睛宠溺地笑着,“该睡觉了,快去睡吧小鬼。”


“明天早上吃什么呀,克利切?”艾玛故意大声问他。


“粥!”


听着艾玛和孩子们发出失望的嘘声,她们说说笑笑地走得越来越远。克利切躬身坐在桌子上,头顶的彩球已然黯淡无光。黑暗将他包裹,那是最令他安心的颜色。


“晚安。”他对着灯光轻声道别,“克利切这就要去干活了。”



……


维诺妮卡做完礼拜,从教堂赶回来时,浑身就透着兴奋和快乐。克利切坐在院子里和孩子们晒太阳,无精打采地催促她去做午饭。


“我争取到了教会的认可。”维诺妮卡说,“今天做完礼拜,他们问过我这里的事——神父准许我们,以教会的名义正式开办这家孤儿院。”


克利切的脸阴沉下来。他打发孩子们去了别处,这消息或许算不上什么好事。


“我们的孤儿院可以挂上门牌了。它名正言顺。”一向行事稳重的老修女在轻轻颤抖,“你知道吗,我们现在有六十多个孩子了!六十多个!”


“克利切知道,六十七个,维诺妮卡婶婶。”克利切眨巴着蓝色的眼睛。


“他们现在……一日三餐中有两餐只能喝稀粥,没有足够的衣服和毛毯,也没法学点对他们有用的东西。”维诺妮卡轻轻叹了口气,她无奈地看着克利切反驳的眼神,压低了声音,“光靠你的手艺是不可能坚持下去的。”


克利切突然站了起来,正午的阳光将他晒得发烧。他瞪着这位像他老母亲一样的女人,几乎就要朝她发飙。


然而他无话可说。


“这是克利切的孤儿院。”


他憋了半天,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
“是你的,克利切。”维诺妮卡双手握在胸前,语气温柔却不容辩驳,“是你的,也是我们的。”


这天晚餐,老修女掏出家底来给大家炖了一锅浓汤。但是气氛并不像舞会那天欢乐。克利切阴沉着脸,就连艾玛也不敢找他说话了。维诺妮卡代替他向大家说明了教会的事,她还说,三天后神父会带人来视察这里的工作。


“教会能给我们好吃的吗?”


“会有新玩具吗?”


维诺妮卡微笑着点头。在孩子们的欢呼声里,克利切起身离开。他们都听见隔壁传来重重的甩门声,连忙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闷头吃饭。


孩子们顺利通过了最初的检查。


神父披着金边的制服,在胸前划着十字。修女和随从们抬来许多木箱,有的装着衣服和玩具,有的是面包和奶酪。他们偶尔会带走所有残疾的孩子们去教堂表演节目,克利切就一路阴沉着脸跟着。


整整两个星期,克利切都没给过好脸色。艾玛困惑极了,她想给他展示自己的新布偶。可是每当她看见克利切对称赞教会的孩子们大发雷霆,她都放弃了。


“克利切……克利切?”


第三个月,初夏的温度总是令人昏昏欲睡。艾玛小心翼翼地敲着克利切房间的门,生怕惹得他对自己发火。


终于,木门吱吱呀呀开了条缝。早饭后的克利切一整天才刚睡了不到两个小时。大男孩眯缝着干涩的眼睛,表情阴森地盯着门外。艾玛犹疑地站在门口,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

“克利切,对不起……我,我想拜托你件事。”


“有什么事吗,艾玛小姐?”艾玛瞥见克利切眼里的蓝光亮了一下。


“我想要种子。”


“种子?”


“我想在院子里种花。”


艾玛抬起头,俏皮地吐着舌头,“其实教会带来的东西都不好玩——克利切,我还是想像以前一样,养活一些花花草草。”


克利切打开了门,房间里传出潮湿的臭味。艾玛没有回避,她双手合十,露出了无比真诚的微笑,“能拜托你吗?克利切?”


“种子是吧,我记住了。”


隔天,克利切带回来的不仅仅有种子,还有肥料和水壶。艾玛开心极了,她甚至怀疑克利切是神奇魔法师。每天晚上偷偷溜出去施展魔法。


“你是不是魔法师啊,克利切?”


艾玛压低了声音很认真地问,然后看见他久违地展露笑脸。


辗转一个月过去了。院子里播下的种子长出细细的嫩芽。这天,神父和他的随从们再次晃响孤儿院的门铃,艾玛放下水壶为他们打开铁门。


“孩子,你们的先生在吗?”神父的声音柔和却冰冷,他的脚后跟辗在了那些绿芽上,“我需要跟大人们商事情。”


“在的,先生。”艾玛看了看天色,“您踩到我种的花了……”


神父和他的队伍踩着那些芽儿径直走了进去。艾玛委屈得简直想哭,她控制着情绪颤抖着抱住稻草人,盯着神父和出门迎接他们的克利切。


“感谢教会这三个月来慷慨的帮助,神父大人。”克利切站在一群人对面,恭敬又冷漠,“抱歉,劳您大驾在食堂里坐坐。您踩到孩子种的花了。”


克利切毕恭毕敬地把神父请进食堂,他们相对而坐。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维诺妮卡时不时抬头张望他们,艾玛也隔着窗子看着。孩子们都趴在他们头顶的楼梯上,一个个从楼梯扶手间好奇地探出头来。


“你们的房子盖得很不错。”神父挪动着肥大的身子,板凳似乎使他不太舒服,“我该怎么称呼你呢,小伙子。”


“克利切.皮尔森。”


“好吧,皮尔森先生,相信你和你的孩子们,还有我的老朋友维诺妮卡女士已经感受到了主的慷慨和仁慈。教会尽最大的努力资助你们,是希望这里的孩子都能拥有更好的生活……”


克利切轻轻地点头,嘴里不停地念着感谢的词句,他用拳头抵着嘴角,静静等待神父说完他的客套话。


“据我看到的,你们这里有大的有小的……还有不少残疾的孩子。”


“是的,神父大人。”克利切开始看着他的眼睛。

“我们需要残疾孩子每两周去教堂举行义演。我们要教他们唱歌跳舞,演奏乐器——你该知道,教会的资助也是需要钱的。”神父干巴巴地笑了。


“关于这点,我正想找您谈谈。”克利切坐直了抬高嗓音,“那些残疾孩子不会再去教堂表演了。要去的话也是大孩子们去。”


“皮尔森先生。我们需要的是残疾孩子……越多越好。任何慈善事业都需要金钱的支持。”


“原谅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”克利切瞪圆了眼睛。


“所谓同理心,你会明白的。”


克利切不屑地冷笑出声,神父同他一起冷笑,两个人都露出诡异的表情。


“我们再谈谈另一件事吧,皮尔森先生。”神父的声音在嗤笑声中扭曲起来,“据我们的调查,你还没有成年——你也只是个孤儿。”


大男孩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。不屑的笑容消失了,他的嘴唇在发抖。低着头紧紧攥起拳头。


“你们在这块地皮上盖了房子,建了孤儿院,而且规模不小……这孤儿院在新闻报道里确实写的是归你所有——但是你并没有合法的继承文件。这块地依然是公家的。皮尔森先生,真遗憾……”


神父说到这,轻轻拍了拍克利切面前的桌子,示意他抬起头来。“你是不被允许拥有这间孤儿院的。”


“现在,孤儿院是在教会的名义下开办的,它理应由教会全权管理。”


神父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,一封文件铺在克利切面前,他从衣襟上取下钢笔,递向克利切。


“签吧,孩子。”


神父压低了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恶狠狠起来,“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。”


文件上密密麻麻的英文草书,连成一大团混乱的线圈。克利切一个字母也看不懂了,他死死盯着桌面,又瞪着神父得意的样子。孩子们大气也不敢出,艾玛将脸贴在玻璃上,维诺妮卡僵硬地站在厨房窗口——他们全都看着克利切。


这些目光像是锥子,将一个十九岁的男孩扎得千疮百孔。


克利切抓过钢笔,抡起来朝前扔飞了出去。


神父发出了女人一样的尖叫,一泓墨水喷在他的脑门子上。克利切气得浑身发抖,站起身来抓起那些纸疯狂地撕成了碎片。


“按住他!他是个疯子!给我按住他!”


神父身后高大的随从按住克利切的肩膀,将他压到桌面上。他们扯着他的头发,用他脑袋去撞桌板。克利切拼命地甩头反抗,鲜血顺着头顶流得满脸都是。他扭头去咬他们的手。


孩子们开始尖叫。刺耳尖叫加剧了头痛。克利切拼命地甩开那些手。他想要喊维诺妮卡帮忙,他想让让孩子们离开,躲到楼上去,他想确认艾玛的安全,但是他刚刚张开嘴,就又被重重地打了一拳。


艾玛看见克利切撞翻了一整张桌子飞到了墙壁上。


她抓着自己的脸大声尖叫,她说不清自己有没有哭出来。艾玛冲进餐厅,抱起了一条木头长凳,发了疯一样去拍那些殴打克利切的人。


“拦住她!拦住她!维诺妮卡!”


女孩听见了,大男孩在一片混乱之中嘶哑地朝她呼喊。维诺妮卡将她抱在怀里,她再也看不清克利切那张淌满了鲜血的脸了。


艾玛终于知道自己哭了出来。


孩子们有的逃走了,有的大孩子冲下来,和神父的随从撕扯在一起,有几个孩子在楼梯上解开裤子,直接对着神父头顶尿尿。


被尿了一身的神父终于妥协了。他气得抓狂,带着随从们匆匆离开。因为他不得不立刻回去换衣服。


很久很久,说不清过了多久。艾玛才颤抖着从老修女的臂弯里抬起泪眼,她看见了维诺妮卡深刻的皱纹的双眼里同样泪光闪烁。


“克利切……克利切呢?克利切呢?”


艾玛挣脱了老修女的怀抱,她们一起来到克利切身边。孩子们围拢过来。没有人说话,他们只是在一片死寂之中哭泣和颤抖。


克利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省人事。艾玛看着克利切满脸是血,一动不动地躺在那,巨大的痛苦和孤独厄住了她的喉咙。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。艾玛撕扯着头发哭得撕心裂肺。她已经无法忍受失去什么了。


克利切死了,克利切死了,克利切死了……


艾玛对自己歇斯底里地哭喊着,她说不清这是害怕还是懊恼,她只觉得痛苦。维诺妮卡抓住她细长的手臂,都没能阻止女孩继续去撕扯出血的头皮。


“丽莎……丽莎……”


有人喊她曾经的名字。


艾玛停下了双手,她看见克利切的手指动了动。他吃力地抹去脸上的鲜血,手掌在地面上层出一个个乌红的手印。他靠着自己的力气坐在那了。


“你还好吗?”


女孩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,好不容易坐起来的克利切又被推回了地面。他疲惫地喘息着,流着血的嘴角倔强地微笑起来。他抱着自己身上的丽莎,搂过身边几个同样泣不成声的孩子,轻轻拍着他们的肩膀,“你们都没事吧……嗯?没受伤吧?”


“对不起,克利切,对不起……”维诺妮卡捂住嘴,强忍着哽咽的声音,“都是我的错。”


“是您的错。”


克利切疲惫地坏笑着,“把我扶起来,维诺妮卡婶婶……克利切今天累了。”


他轻轻捂住额头上坑坑洼洼的伤口,嘴角的微笑颤抖起来。


“只有今晚也好……克利切想去睡一觉。”


“可以……当然可以。”维诺妮卡直起驼背的身子,她打发孩子们收拾餐厅。艾玛一边哭一边帮着扶起克利切。维诺妮卡将克利切的手搭在自己肩上,“你当然……你当然可以在晚上睡觉……我的孩子……天呐!我的孩子……”


把克利切搀扶进房间里的时候,老修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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